“毛头小子”正拍着手向主子炫耀他不杀一人尽得风流的姿态。
“多谢阁下救命之恩,我等乃是月乏黑奇军从属,敢问阁下尊姓大名?我等来日定将回报。”一个参将打扮的人混在士兵的队伍中唤他。
那参将职位比之前的士兵大得多,却躲在士兵的队伍中期待着逃过一劫,现在逃过了一劫,他又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邀功领赏。
抓住了这么多绿衣人的俘虏,定然能够再升一阶。
参将抬起头询问他的意见,就见他懒懒地回头,平常无奇的面庞被那黑嗔嗔的瞳孔照得发亮,倒有几分疏离掺和在其中,整个人都有些冷淡淡的。
那人正在似笑非笑地盯着他。
参将吞一口口水,“咕咚”一声把自己吓着了。
他本以为这异国人刚刚历过屠城,应该对他们这些始作俑者的手下们卑躬屈膝,怎想那人还是不屈不饶的用一种你们很好玩,那又怎么样的眼光看着他,明明只是一个平视,参将总觉得自己是在仰他鼻息,明明只是一个懒懒的回眸一眼,他就觉得瞬间被锋利的刺狠狠戳穿了眼睛。
参将看得眼睛一缩,语气也放得平和了些:“阁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,这俘虏嘛,就先由我们押送……嗯?”
那小护卫呵地一声冷笑:“我千辛万苦地捉到的人,刚到手边就送去给那些躲在队伍里的缩头乌龟邀功行赏,主子同意我都不同意。”
参将脸有点白,忙说:“敢问阁下可愿陪同我们回去马车?万一那癞……绿衣人还有残党,倒也为阁下二人做些避拥。”
小护卫正想呵呵他一脸,自己武功高强用得着这些满脑肥肠的庸兵护卫?
“好,也该去见见友人了。”
平平淡淡的一声,辨不出喜怒,听起来有些疏离令人感到遥远不可及。
小护卫诧异地转过头,看着覆手往那边走的主子,扬声道:“那可是颜墨的马车……”
“谁说我去见颜墨?”他主子笑盈盈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后来。
“啊?哦!”
……
正当那人举着长剑就要一刀穿了马车,马车厢门突然被大开,从里面伸出一条腿,深紫的裤子紧紧贴在腿上,利落。眼看他的长剑就要砍上里面那人的脚。
然后要剑穿马车的人就看见,那条腿对着自己转了转脚脖子下一瞬……
下一瞬他就被一脚踹飞了。
“呃……”
人人目瞪口呆,呃的一声好像巨人打嗝,又或者是超强台风,眼光不由随着被一脚踹飞那人的抛物线距离运动。
“啪。”
那人终于势头已过倒在了地上,七窍流血身亡了。
车中人“嘿”一声,刚刚踢完人一柄长剑率先便跟着长腿出场,啪啪啪几个剑花令人眼花缭乱,车身前几个人立即便被剑势挑开,血肉淋漓。再出来的是一道煞气腾腾的长眉,血丝满布的眼睛让人以为见到了一个女疯子,而这人正是仇砚!
仇砚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踢人,出剑,挑开,出马车,划破空气哗哗有声,直想让人赞一声:漂亮!
只见其余几人震惊过后立即持剑便砍,仇砚长剑再次一挑,纵身一跃,跳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头顶,深紫的外袍飞旋起来,她长腿下放一绞。
“咔。”明明没有声音,但那个被仇砚压头的人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喉骨断裂的响声。
这还未完,仇砚剑花再起,其余人连忙抵挡,道道刀光亮堂堂地照着众人的面庞,她一人独对一群绿衣人,毫不为情势所逼。
十招过后,她聚力一喝,一手持剑,单手下劈。
“啪啪啪。”
一人被拍地七窍生烟,倒下去直接又拖累了几人被随时等着的大刀刨开,其余几人被沉重的长剑横扫后退,再被刀锋过喉轻轻一割。
数条人命瞬间暴亡。
正在对敌的白司霂眼睛亮了亮。
绿衣人看情势不对,立即改变战术,分散对敌,想要借势先包围再剿灭。
白司霂提着长剑想搅破包围圈,那群人中突然跃出一个男子,男子并不精壮,有些骨瘦嶙峋病怏怏的,让人看起来有些不郁。
他也举着一把剑,剑身似乎都比他胖上几倍。
白司霂晃眼看见,其他绿衣人看见他出来,迅速往后退了退。
白司霂一皱眉,剑尖循着那人的轨迹而去,搅破了风,连气息都跟着她的长剑一起飞卷。
那个男子无力的抬头看了她一眼,突然站在地上不动了,啪地丢开剑,沉剑落在脚下还在不停地颤抖。
白司霂倒怔了一怔,心中警惕一起,立马撤势后退。
那男子弃剑之后却也一动不动,白司霂也没理转头自己打自己的去了。
男子呛了一呛,觉得这人怎么不攻击了?明明和他对敌,却转眼就把他丢这了?那男子就站在那,这边的士兵见白司霂没去也生了一分警惕,转头去打这些攻势较弱的人去了。
于是,在这个纷乱的打斗中,其他人浴血奋战,刀光剑影毫不停歇,而中间一个圆心,其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。人们不理他,他也不敢轻易移动,招数一放,除非敌来就我,怎会他去就敌?果然是他杀招的破洞。
若是常人怎会看着他不动让你来杀,你却不杀?除非异类,有天上掉下的一颗脑袋不砍,才偏偏去砍那些活蹦乱跳的。
而他刚好使招使在了白司霂这个异类身上。
他仰天长叹一声,既生此女,何授我功?
刀剑锵击,绿衣人那边攻势渐弱,总想去碰一碰那男人,这边士兵立即围着那人不让他们近身那男人。绿衣人们气急败坏,自己最后的杀招被敌人保护得严严实实的,心中便对男人生了些怨怪,急得跳脚也没法放招。
男人被围在人群中,看着自己这边怨恨的眼神,阳春三月的季节也冷汗直流,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。他咬咬牙,开始憋气,整个人慢慢涨红。
把后背亮给男人的士兵们毫无察觉,绿衣人们刚好看得清清楚楚,眼眸齐齐一缩,露出惨痛的神色。不约而同地猛然后退,层层围攻瞬间倒退三丈。
白司霂一看情势不对,赶紧厉呵:“退!”
茫然的士兵们奇怪地抬头看她。
突然,那被士兵们围住的男人此时全身已经涨成了乌青黑紫的肿胀模样,他松开一直紧咬不敢张开的嘴,“啊!”
痛苦,凄厉,决然!
“砰……”
像是什么爆炸的响动,或是撞击的闷声,或是什么液体洒落一地的声音。
官道上,鲜红腥腻满地,肢体血肉模糊,人人的尸首或交叠,或断裂,或被穿出一个骷髅。
血气在空气里蔓延着浮动着,天空都被染得布满腥甜。而刚刚那男人身前,不,是肉泥前,一排排避之不及的士兵,被那气流戳出一个人首大的洞,或是被气流强大的冲击力压得七倒八歪,肢体残破。
血肉和泥土相混辨不出哪是鲜血染就的红土。
他身前一丈的士兵,死绝。
剩下的士兵呆呆地望着,若不是刚刚白司霂一声厉呵,那些铁桶一般围在男人身前的士兵,此时那些地上的肉泥,便会更多。
“呕……”有人看不了这修罗场一般的尸首成堆,开始伏地呕吐。汪汪的眼泪,口水,即使吐出泛黄的胆汁也无法罢休。
绿衣人看见这番阵势,本来可以轻易下刀了却那些此时毫无防备的士兵,但他们不愿,也不敢。
在这尸首中也不乏还有些打阻击的同伴,而那边高高的马车踏板上,冷眼直观整个战场的女子,眼神凶煞。
他们怕,平白无故地怕,那女子的眼神恐怖,像是带来怨灵讨魂债的冥王,在那眼神中仿佛什么都有,什么都包含了,再看一眼却只有平静。她持一杆红瑛枪,剑尖朝下对着的是敌人的前心。
她从来便是迎着风的,像是不惧一切,可以顶着狂风暴雨扶摇直上,穿透人世间种种纷杂。
“颜墨!”
一个为首的绿衣人在这边高声吼道,“今日,我等也是来讨债的!为瑰晗的那些卫国而死的冤魂,为瑰晗忠义枉死的王臣,为被亲人背叛被抄家灭族的颜响家家眷,讨债!只要你颜墨有一丝良心就该自缚了让瑰晗民众批判!”
“我没有良心。”接话的语气闷闷的挡不住的笑吟吟却令人听得清清楚楚,颜墨又已经坐进了马车。
刚刚起床的染檀在车厢里听见这句哈哈大笑,一点颜面都不给他。
“你杀了我这么多士兵就想走人?问过……”
颜墨语气一转,伸出一根指头指向威风凛凛居高临下的白司霂。
“她没有?”
那绿人有些愠怒,一指这边人手,“我们也是伤亡惨重!”
“嗯。”颜墨打开车窗,露出盈盈的一张脸,看着这边握着武器低下头不语的绿衣人,“确实伤亡惨重啊。”
“干我何事!”白司霂接着颜墨的那句话,一脚踢出地上掉落的一把剑,剑尖朝着绿衣人方向。
绿衣人一声冷笑,“你莫忘了,追出去的那批士兵还没回来,他们早先已经被我们抓住了!”
“谁说的?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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